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薛姨媽舉家進榮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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薛姨媽舉家進榮府

黛玉聽見這話,也不禁一樂,玩笑道:“這個哥哥我也仿佛見過的,仔細一瞧,與二舅母好相似,難怪我覺得眼熟,剛剛吃飯還見著二舅母呢——”

邊說著邊和三春姊妹用手帕子捂著嘴角呲呲笑成一團。

寶玉見眾姊妹都笑話他,也不以為忤,撓了撓頭也呵呵傻樂起來。

笑鬧了一會子,寶玉又問黛玉讀了什麽書,尊名是哪兩個字,因黛玉身體健康、面色紅潤,倒是沒有提“顰顰”那個不當的表字。

黛玉一一答了,見他沒有提表字的事,剛松了口氣,就見寶玉又問道:“妹妹可也有玉沒有?”(1)

黛玉暗嘆還是沒有躲過這一遭,只得拿俏皮話混過去:“我自然有玉的,你看,我名字裏豈不是有一個玉字?”

話音才落,又引得賈母和三春姊妹一陣笑。

賈寶玉見氣氛十分和樂,林妹妹也只是與他玩笑,笑也不是,氣也不是,好歹沒有發作,自己悶悶地在一邊喝茶去了。

這時,黛玉的奶娘王嬤嬤來問黛玉的住所在何處。

賈母沈吟片刻,道:“一會兒將寶玉挪到我那裏,將碧紗櫥暫留給你林姑娘住,等過了倒春寒,天氣暖和些再另外安置。”

賈寶玉雖已經十歲了,但久在內帷廝混,在男女之別上不大講究,一時見了一個新來的妹妹,正是新鮮喜歡的時候,故勸道:“好祖宗,我在碧紗櫥外的床上就很妥當,何必再去擾您的清靜呢?”(2)

賈母還沒回話,黛玉隨侍的教引嬤嬤深覺不妥,忙上前一步說:“老太君容稟,林姑娘現已經九歲了,不是孩童了,倒是同姊妹們住在一起方便些。”

“若姊妹們那裏住不下,倒不如另尋一處院落予我們住。”

賈母想一想也覺得有情理,哪裏容得寶玉胡鬧,說道:“那就將玉兒安排在梅苑吧,那裏獨門獨戶一處小院落,又栽植了好些梅花,很適合閨閣女兒住。”

“只是玉兒隨侍的人雖多,到底對府裏不熟悉。也罷,將我這裏的‘鸚哥’給她使喚,如此這般,就都妥當了。”

教引嬤嬤福身應了,鸚哥也拜見了新主子,當下招呼其他丫頭,一起收拾屋子去了。只留黛玉並兩個貼身丫鬟,在這裏又同賈母說了一會子話,天漸黑了才離開。

話說之前王熙鳳伺候完賈母用晚飯,回到家中,邊用飯邊問平兒白日裏迎黛玉的細情。

平兒臉色一僵,將林管家連敲帶打的一番話說了,又憋了一眼鳳姐兒的臉色,小心翼翼地說:“奶奶,也不怪人家甩臉色,咱們家的下人也實在沒規矩了些……”

王熙鳳丟了碗筷,柳眉倒豎、鳳目圓睜,咬牙切齒地恨道:“接林姑娘的一應事又不是我安排的!”

“等捅了婁子又叫我去收拾爛攤子!害得你這麽個好人看人家的臉色……”

平兒見狀,連忙勸解,主仆兩個一齊罵了一陣,一夜翻來覆去沒有睡好。

次日,王夫人和鳳姐兒一處拆了金陵來的書信,不過半日,眾人都曉得金陵的薛姨媽之子薛蟠三年前打死了人,如今在其舅王子騰的安排下要投靠到府上來。

黛玉聽聞了此事,又差人出去打聽,才知道原來英蓮一案三年前就已發生,那時她還在家調養身體,根本顧不得旁的事,只可惜了英蓮!遂立即寄出書信托父親尋訪英蓮之母封氏,以待其贖回女兒……

話說當日薛蟠打死了人,心中雖無懼怕,但到底嫌事情麻煩,給舅舅王子騰去信後,就帶著薛姨媽和寶釵躲到更南邊去了。

一晃就是三年,寶釵待選之事早就不了了之。薛姨媽為了兩個孩子的終身大事考慮,這才打算進京投靠姐姐,想在這公侯遍地的地方為兩個孩子尋個好姻緣……

不過又幾日,就有仆人來報黛玉,說薛姨媽一家已經進府。

黛玉見過寶釵後,深覺她不愧是後世有眾多“粉絲”的寶姐姐。其人容貌豐美、行事隨和,才進賈府幾日,就很得人心,連那些丫頭小子們也十分喜歡與她頑。

黛玉性格內向,不喜交游,慣常只與三春姊妹玩耍,與賈寶玉也不過是普通表兄妹的情誼,並不親厚。

兩相對比,一時間府裏的下人都說起了寶釵的好話,雖黛玉日常打賞大方,但也多有說她不及寶釵的。

黛玉因此生了一場悶氣。

這日,迎春三姊妹到梅苑裏找她玩耍。見黛玉悶悶不樂,姊妹三個眼珠一轉,知道她是因為府裏那些難聽的話生氣。

任誰明裏暗裏被人說不如人都要生氣的!

這姊妹三個有兩個是庶出,另一個小妹妹又原本是寧府的人,日常也聽過些閑話,受了些閑氣,很能體貼黛玉的心情。

迎春最長,拉著黛玉的手,溫聲細氣地勸慰她:“林妹妹不必將那些人的閑話放在心上。”

“不過是些粗鄙之人,不曾念過書、識得字,不過是誰給的好處多些就說誰的好話罷了,正經人誰把他們的話當真?”

探春也連聲附和。她向來心氣高,見賈家下人如此不肖,也很義憤,含羞忍愧地對黛玉說:

“老祖宗慈愛,太太也是個吃齋念佛的人。雖有鳳姐姐管束下人,但她一人精力也有限,這起子下人一時不註意就張狂起來!”

“我先前聽人說林姐姐你的閑話,已罵過了他們。明兒我再聽見,還要再罵的!”

“林姐姐毋需把這些小人的話放在心上!我們都覺得你比什麽寶姐姐要好,那個‘好人’實在叫人看不透她的心腸!”

惜春年紀小,感傷自身,眼眶已經紅了,撲到黛玉懷裏,帶著哭腔說:“姐姐的難受我都知道,我們姊妹哪個沒有受過這些氣。”

“我又出生在那邊府上,在這裏沒有根基,不敢做錯一件事,就怕被人笑話。這日子過得沒意思極了,有時候我恨不得鉸了頭發到佛門清凈處去……”

黛玉叫她們這些吐露心腸的貼心話哄得感動非常,聽了惜春的話又想起她原著中的結局,連忙呵止道:“快別說這話,叫人聽了傷心。”

“何況你年紀小不知道,這佛門也未必就‘清凈’了。”

“聽人說,有些尼姑庵明面上是侍奉佛祖的清凈之地,實際暗地裏做些皮肉生意,裏頭年輕貌美的小尼姑比樓子裏的姑娘還要慘十倍不止呢!”

“況且就算好運,進了真廟,拜了真佛,日子也不見得就好過了。那裏的尼姑,日子過得連家裏最窮的下人都比不過呢。甚至於有些小廟,香火不盛,待香油錢花用完了,廟裏的師傅還需親自出門化緣乞食,又豈是好受的?”

惜春聽了這話,唬得小臉煞白,連連告饒,從此將出家避世的念頭丟在腦後了。

這邊姊妹們齊齊來安慰黛玉,那邊從林家來的丫鬟、嬤嬤也不是死人。都說“主辱臣死”,哪裏有看見其他人說自己主子閑話,跟木頭一樣只會幹看著的人?

王嬤嬤是黛玉的奶娘,身份到底比其他仆從尊貴些,親自拜訪平兒說了此事,只請她出面約束一二,又很有分寸,叫她不必大動幹戈,使璉二奶奶知道此事。

只說:“不過是些下人說的閑話,我們姑娘沒說什麽,只是我們看不慣,才來拜托姑娘。”

之後平兒如何殺雞儆猴,約束下人且不提。

又有黛玉的四個教引嬤嬤與寶釵的奶娘閑話,委婉提及寶釵與下人玩耍,不是正經小姐的做派。

奶娘也覺有理,私下悄悄說給薛姨媽聽了,薛姨媽在寶釵面前略提了幾句,府裏就再少見寶釵“折節下交”了。

另又有燕鷗、朱鹮兩個大丫鬟時不時刺那些說閑話的人幾句,不過十來日,流言就漸漸止住了,再沒有人提。

此事過後,賈府下人都知道了黛玉的厲害,再不敢不敬的。

這邊賈府的下人憑一張嘴惹風波,那邊薛蟠卻如魚得水,感嘆這賈府真是來對了。

薛蟠起初並不願意借居賈府,深恐姨父管束他讀書,叫他不能自在玩耍。無奈薛姨媽執意要和姊姊親近,且又有心促成寶釵和寶玉的姻緣,非要住進賈府,也只得罷了。

誰曾想,賈政無心俗務,除了盡心公事,每每閑暇之餘,不過看書下棋,並不管教他。賈赦自己尚且鎮日玩樂,更何況約束他?

因此薛蟠每日優哉游哉,不過半月,就與賈家的子侄熟識了。但同薛蟠臭味相投的又豈是好人?

薛蟠同那些人今日醉酒,明日鬥雞,甚至於賭博□□,紈絝非常,以至於薛蟠比在南邊還要壞了十倍不止。

想那薛蟠打死人後帶著家小往南逃走,也覺得連累了妹妹的前程。他是個疼愛妹妹的人,因此也有些悔過了,那三年也曾好生約束過自己,嘗試擔起家裏的生意。

哪曾想,一到賈家,見識了更多“好去處”,幾年的悔過之心不過月餘就被引誘得拋之腦後了。可嘆!可嘆!

又過了許多日,天氣轉冷,東邊寧府的梅花開了,寧府的尤氏置辦了酒席,請賈母等人過去賞花。

用罷早飯,黛玉隨著賈母到寧府會芳園游玩,其餘並無甚稀奇,不過終於見到了兼有寶釵、黛玉之美的秦可卿。

《紅樓夢》中秦可卿的判詞寫道:“情天情海幻情身,情既相逢必主淫。漫言不肖皆榮出,造釁開端實在寧。”

又有描寫她房間內,掛有唐伯虎《海棠春睡圖》、擺著飛燕的金盤、玉環的木瓜等不該出現在古代女子房中之物。再想到太虛幻境中,警幻仙姑將妹妹“可卿”許給寶玉,黛玉心中對秦氏的品格存疑,再沒有親近之心的。

正想著,寶玉已被秦可卿帶去房中午睡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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